诗文库
观我生赋 北齐至隋初 · 颜之推
出处:全隋文卷十三
仰浮清之藐藐,俯沉奥之茫茫,已生民而立教,乃司牧以分疆,内诸夏而外夷狄,骤五帝而驰三王。大道寝而日隐,《小雅》摧以云亡,哀赵武之作孽,怪汉灵之不祥,旄头玩其金鼎,典午失其珠囊,瀍涧鞠成沙漠,神华泯为龙荒,吾王所以东运,我祖于是南翔(晋中宗以琅邪王南度,之推琅邪人,故称吾王。)。去琅邪之迁越,宅金陵之旧章,作羽仪于新邑,树杞梓于水乡,传清白而勿替,守法度而不忘。逮微躬之九叶,颓世济之声芳。问我良之安在,钟厌恶于有梁,养傅翼之飞兽(梁武帝纳亡人侯景,授其命,遂为反叛之基),子贪心之野狼(武帝初养临川王子正德为嗣,生昭明后,正德还本,特封临贺王。犹怀怨恨。径叛入北而还,积财养士,每存异志也)。初召祸于绝域,重发衅于萧墙(正德求征侯景,至新林,叛投景,景立为主,以攻台城)。虽万里而作限,聊一苇而可航,指金阙以长铩,向王路而蹶张。勤王逾于十万,曾不解其扼吭,嗟将相之骨鲠,皆屈体于犬羊(台城陷,援军并问讯二宫,致敬于侯景也)。武皇忽以厌世,白日黯而无光,既飨国而五十,何克终之弗康。嗣君听于巨猾,每凛然而负芒。自东晋之违难,寓礼乐于江湘,迄此几于三百,左衽浃于四方,咏苦胡而永叹,吟微管而增伤。世祖赫其斯怒,奋大义于沮漳(孝元皇帝时为荆州刺史)。授犀函与鹤膝,建飞云及艅艎,北徵兵于汉曲,南发𫗥于衡阳(湘州刺史河东王誉,雍州刺史岳阳王察并隶荆州都督府)。昔承华之宾帝,实兄亡而弟及(昭明太子薨,乃立晋安王为太子)。逮皇孙之失宠,叹扶车之不立(嫡皇孙驩出封豫章王而薨)。间王道之多难,各私求于京邑,襄阳阻其铜符,长沙闭其玉粒(河东、岳阳皆昭明子)。遽自战于其地,岂大勋之暇集,子既殒而侄攻,昆亦围而叔袭,褚乘城而宵下,杜倒戈而夜入(孝元以河东不供船艎,乃遣世子方等为刺史。大军掩至,河东不暇遣拒。世子信用群小,贪其子女玉帛,遂欲攻之,故河东急而逆战,世子为乱兵所害。孝元发怒,又使鲍泉围河东。而岳阳宣言大猎,即拥众袭荆州,求解湘州之围。时襄阳杜岸兄弟怨其见劫,不以实告,又不义此行,率兵八千夜降,岳阳于是遁走。河东府褚显族据投岳阳。所以湘州见陷也)。行路弯弓而含笑,骨肉相诛而涕泣,周旦其犹病诸,孝武悔而焉及。方幕府之事殷,谬见择于人群,未成冠而登仕,财解履以从军(时年十九,释褐湘东国右常侍,以军功加镇西墨曹参军)。非社稷之能卫,□□□□□□仅书记于阶闼,罕羽翼于风云。及荆王之定霸,始雠耻而图雪,舟师次乎武昌,抚军镇于夏汭(时遣徐州刺史徐文盛,领二万人屯武昌芦州拒侯景将任约,又第二子绥宁度方诸为世子,拜中抚军将军、郢州刺史以盛声势)。滥充选于多士,在参戎之盛列,惭四白之调护,厕六友之谈说(时迁中抚军外兵参军,掌管记,与文圭、刘民英等与世子游处),虽形就而心和,匪余怀之所说。繄深宫之生贵,矧垂堂与倚衡,欲推心以厉物,树幼齿以先声(中抚军时年十五)。忾敷求之不器,乃画地而取名,仗御武于文吏(以虞预为郢州司马,领城防事),委军政于儒生(以鲍泉为郢州行事,总摄州府也)。值白波之猝骇,逢赤舌之烧城,王凝坐而对寇,白诩拱以临兵(任约为文盛所困,侯景自上救之,舟舰弊漏,军饥卒疲,数战失利。乃令宋了仙、任约步道偷郢州城,预无备,故陷贼)莫不变猿而化鹄,皆自取首以破脑。将睥睨于渚宫,先凭凌于他道(景欲攻荆州,路由巴陵)。懿永宁之龙蟠(永宁公王僧辩据巴陵城,善于守御,景不能进)。奇护军之电埽(护军将军陆法和破任约于赤亭湖,景退走,大溃)。奔虏快其馀毒,缧囚膏乎野草,幸先生之无劝,赖滕公之我保(之推执在景军,例当见杀。景行台郎中王则初无旧识,再三救护,获免,囚以还都),剟鬼录于岱宗,招归魂于苍昊(时解衣讫而获全),荷性命之重赐,衔若人以终老。贼弃甲而来复,肆觜距之雕鸢,积假履而弑帝,凭衣雾以上天,用速灾于四月,奚闻道之十年(台城陷后,梁武曾独坐叹曰:「侯景于文为小人百日天子。」及景以大宝二年十二月十九日僭位,至明年三月十九日弃城逃窜,是一百二十日,芛天道继大数,故文为百日。言与公孙述但禀十二,而旬岁不同)就狄俘于旧壤,陷戎俗于来旋,慨黍离于清庙,怆麦秀于空廛,卉鼓鼓卧而不考,景钟毁而莫悬,野萧条以横骨,邑阒寂而无烟。畴百家之或在(中原冠带随晋渡江者百家,故江东有《百谱》,至是在都者覆灭略尽),覆五宗而剪焉。独昭君之哀奏,唯翁主之悲弦(公主子女见辱见雠)。经长干以掩抑(长干旧颜家巷),展白下以流连(靖侯以下七世坟茔皆在白下),深燕雀之馀思,感桑梓之遗虔,得此心于尼甫,信兹言乎仲宣。逖西土之有众,资方叔以薄伐(永宁公以司徒为大都督),抚鸣剑而雷咤,振雄旗而云窣,千里追其飞走,三载穷于巢窟,屠蚩尤于东郡,挂郅支于北阙(既斩侯景,烹尸于建业市,百姓食之,至于肉尽龁骨,传首荆州,悬于都街)。吊幽魂之冤枉,扫园陵之芜没,殷道是以再兴,夏祀于焉不忽,但遗恨于炎昆,火延宫而累月(侯景既平,我师采橹失火,烧宫殿荡尽也)。指余棹于两东,侍升坛之五让,钦汉宫之复睹,赴楚民之有望。摄绛衣以奏言,忝黄散于官谤(时为散骑侍郎,奏舍人事也),或校石渠之文(王司徒表送秘阁旧事八万卷,乃诏比校,部分为正御、副御、重杂三本。左民尚书周弘正、黄门郎彭僧朗、直省学士王圭、戴陵校经部,左仆射王褒,吏部尚书宗怀正、员外郎颜之推、直学士刘仁英校史部,廷尉卿殷不害、御史中丞王孝纯、中书郎邓荩、金部郎中徐报校子部,右卫将军庾信、中书郎王固、晋安王文学宗菩业、直省学士周确校集部也)。时参柏梁之唱。顾《扁瓦》瓯之不算,濯波涛而无量,属潇湘之负罪(陆纳),兼岷峨之自王(武陵王)。伫既定以鸣鸾,修东都之大壮(诏司农卿黄文超营殿)。惊北风之复起,惨南歌之不畅(秦兵继来)。守金城之汤池,转绛宫之玉帐(孝元自晓阴阳兵法,初闻贼来,颇为厌胜,被围之后,每叹息,知必败)。徒有道而师直,翻无名之不抗(孝元与宇文丞相断金结和,无何见灭,是师出无名)。民百万而囚虏,书千两而烟炀,溥天之下,斯文尽丧(北于坟籍少于江东三分之一,梁氏剥乱,散逸湮亡。唯孝元鸠合,通重十馀万,史籍以来,未之有也。兵败悉焚之,海内无复书府)。怜婴孺之何辜,矜老疾之无状,夺诸怀而弃草,踣于途而受掠。冤乘舆之残酷,轸人神之无状,载下车以黜丧,掩桐棺之稿葬。云无心以容与,风怀愤而憀悢,井伯饮牛于秦中,子卿牧羊于海上。留钏之妻,人衔其断绝;击磬之子,家缠其悲怆。小臣耻其独死,实有愧于胡颜,牵疴疻而就路(时患脚气),策驽蹇以入关(官疲驴瘦马)。下无景而属蹈,上有寻而亟搴,嗟飞蓬之日永,恨流梗之无还。若乃玄牛之旌,九龙之路,土圭测影,璿玑审度,或先圣之规模,乍前王之典故,与神鼎而偕没,切仙宫之永慕。尔其十六国之风教,七十代之州壤,接耳目而不通,咏图书而可想,何黎氓之匪昔,徒山川之犹曩。每结思于江湖,将取弊于罗网,聆代竹之哀怨,听出塞之嘹朗,对皓月以增愁,临芳樽而无赏。日太清之内衅,彼天齐而外侵,始蹙国于淮浒,遂压境于江浔(侯景之乱,齐氏深斥梁家土宇,江北、淮北唯馀庐江、晋熙、高唐、新蔡、西阳、齐昌数郡。至孝元之败,于是尽矣,以江为界也)。获仁厚之麟角,克俊秀之南金,爰众旅而纳主,车五百以夐临(齐遣上党王涣率兵数万纳梁贞阳侯明为主),返季子之观乐,释钟仪之鼓琴(梁武聘使谢挺,徐陵始得还南,凡厥梁臣,皆以礼遣)。窃闻风而清耳,倾见日之归心,试拂蓍以贞筮,遇交泰之吉林(之推闻梁人返国,故有奔齐之心。以丙子岁旦筮东行吉不,遇《泰》之《坎》,乃喜曰:「天地交泰而更习,坎重险,行而不失其信,此吉卦也,但恨小往大来耳。」后遂吉也)。譬欲秦而更楚,假南路于东寻,乘龙门之一曲,历砥柱之双岑。冰夷风薄而雷呴,阳度山载而谷沉,侔挈龟以凭浚,类斩蛟而赴深,昏扬舲于分陕,曙结缆于河阴(水路七百里一夜而至)。追风飙之逸气,从忠信以行吟。遭厄命而事旋,旧国从于采芑,先废君而诛相,讫变朝而易市(至邺,便值陈兴而梁灭,故不得还南)。遂留滞于漳滨,私自怜其何已,谢黄鹄之回集,恧翠凤之高峙,曾微令思之对,空窃彦先之仕,纂书盛化之旁,待诏崇文之里(齐武平中,署文林馆待诏者仆射阳休之、祖孝徵以下三十馀人,之推专掌,其撰《修文殿御览》《续文章流别》等皆诣进贤门奏之),珥貂蝉而就列,执麾盖以入齿(时以通直散骑常侍迁黄门郎也)。疑一相之故人(故人祖仆射掌机密,吐纳帝令也),贺万乘之知己,祇夜语之见忌,宁怀璧之足恃。谏谮言之矛戟,惕险情之山水,由重裘以胜寒用去薪而沸止(时武职疾文人,之推蒙礼遇,每构创痏。故侍中崔季舒等六人以谏诛,之推尔日邻祸。而侪流或有毁之推于祖仆射者,仆射察之无实,所知如旧不忘)。子武成之燕翼,遵春坊而原始,唯骄奢之是修,亦佞臣之云使(武成奢侈,后宫御者数百人,食于水陆贡献珍异,至乃厌饱,弃于厕中。裈衣悉罗缬锦绣珍玉,织成五百一段。尔后宫掖遂为旧事。后主之在宫,乃使骆提婆母陆氏为之,又胡人何洪珍等为左右,后皆预政乱国焉)。惜染丝之良质,惰琢玉之遗祉,用夷吾而治臻,昵狄牙而乱起(祖孝徵用事,则朝野翕然,政刑有纲纪矣。骆提婆等苦孝徵以法绳己,谮而出之。于是教令昏僻,至于灭亡)。诚怠荒于政度惋驱除之神速,肇平阳之烂鱼,次太原之破竹(晋州小失利,便弃军还并,又不守并州,奔走向邺)。实未改于弦望,遂□□□□□,及都□而升降,怀坟墓之沦覆。迷识主而状人,竞已栖而择木,六马纷其颠沛,千官散于奔逐,无寒瓜以疗饥,靡秋萤而照宿(时在季冬,故无此物),雠敌起于舟中,胡越生于辇毂。壮安德之一战,邀文武之馀福,尸狼藉其如莽,血玄黄以成谷(后主奔后,安德王延宗收合馀烬,于并州夜战,杀数千人。周主欲退,齐将之降周者告以虚实,故留至明而安德败也),天命纵不可再来,犹贤死庙而恸哭。乃诏余以典郡,据要路而问津(除之推为平原郡,据河津,以为奔陈之计),斯呼航而济水,郊乡导于善邻(约以邺下一战不克,当与之推入陈),不羞寄公之礼,愿为式微之宾。忽成言而中悔,矫阴疏而阳亲,信谄谋于公主,竞受陷于奸臣(丞相高阿那肱等不愿入南,又惧失齐主则得罪于周朝,故疏间之推。所以齐主留之推守平原城,而索船度济向青州,阿那肱求自镇济州,乃启报应齐主云:「无贼,勿匆匆。」遂道周军追齐王而及之)。曩九围以制命,今八尺而由人,四七之期必尽,百六之数溘屯(赵郡李穆叔调妙占天文算术,齐初践祚计止于二十八年,至是如期而灭)。予一生而三化,备荼苦而蓼辛(在阳都值侯景杀简文而篡位,于江陵逢孝元覆灭,至此而三为亡国之人),鸟焚林而铩翮,鱼夺水而暴鳞,嗟宇宙之辽旷,愧无所而容身。夫有过而自讼,始发蒙于天真,远绝圣而弃智,妄锁义以羁仁,举世溺而欲极,王道郁以求申。既衔石以填海,终荷戟以入秦,亡寿陵之故步,临大行以逡巡。向使潜于草茅之下,甘为畎亩之人,无读书而学剑,莫抵掌以膏身,委明珠而乐贱,辞白璧以安贫,尧、舜不能荣其素朴,桀、纣无以污其清尘,此穷何由而至,兹辱安所自臻。而今而后,不敢怨天而泣麟也(《北齐书·颜之推传》)。
答梁睿诏(开皇初) 南北朝末隋初 · 杨坚
出处:全隋文卷一
公英风震动,妙算纵横,清荡江南,宛然可见。循环三复,但以欣然。公既上才,若管戎律,一举大定,固在不疑。但朕初临天下,政道未洽,恐先穷武事,未为尽善。昔公孙述、隗嚣,汉之贼也,光武与其通和,称为皇帝。尉佗之于高祖,初犹不臣。孙皓之答晋文,书尚云白。或寻款服,或即灭亡。王者体大,义存遵养,虽陈国来朝,未尽藩节,如公大略,诚须责罪。尚欲且缓其诛,宜知此意。淮海未灭,必兴师旅,若命永袭,终当相屈。想以身许国,无足致辞也(《隋书·梁睿传》,高祖受禅,睿上平陈之策,上善之,下诏。)。
唐恒州刺史建昌公王公神道碑 初唐 · 杨炯
出处:全唐文卷一百九十三
王氏之先。代为佐命。秦之霸也。则王离灭楚国而三将连衡。汉之兴也。则王陵诛项籍而五侯同拜。南阳克定。应图谶而作司空。西晋聿兴。合歌谣而济天下。昔者伊尹伊陟。但保乂于商朝。太公桓公。唯夹辅于周室。萧何之后。居食禄而无闻。邓禹之孙。在当涂而不嗣。未有夏殷三统。金木五迁。册命重光。轩裳代袭。则我琅琊之郡。有冠盖之里乎。建昌之县。有公侯之子乎。公讳义童。字元稚。其先琅琊临沂人也。永嘉之末。徙于江外。皇运之始。迁于五陵。今为雍州万年人也。祖僧兴。齐会稽令。梁安郡守南安县开国侯。禄位千石。圭符五等。营室回于羽仪。山河入于盟誓。父方駼。梁正閤主簿伏波将军梁安郡守。隋上仪同三司。以惠和之性。有文武之才。伏波将军。从征等于马援。仪同三司。开府均于邓骘。家馀积庆。郡不乏贤。代临本州。则元宾之父喜形于色。继为本守。则张翕之子迎者如云。自齐国逊位于梁庭。及隋人内禅于皇室。夏禹之鼎。宝命集于周朝。御龙之家。世禄归于范氏。公台阶茂绪。昴宿精灵。五百岁之贤才。一千年之王佐。忠规武节。学府词林。元方闺门。敬其有德。少游乡里。称其善人。实惟清庙之器。是曰皇家之宝。韵谐金石。奏虞庭之八音。德合圭璋。列涂山之万国。黄河一曲之水。莫测其源。赤城千丈之岩。未阶其峻。偫童忽聚。缀帛而引幡旗。父老相呼。授履而传兵法。隋授左勋卫率。非其好也。河东离析。海内风尘。天子溺于胶船。诸侯问于金鼎。能扶天下之危者。必据天下之安。能除天下之忧者。必享天下之乐。我高祖神尧皇帝就之如日。望之如云。发三河之雷电。平四海之历象。武王之仗黄钺。一月临于孟津。高帝之执朱旗。五星聚于东井。公瞻乌于屋。射隼于墉。陈平则间行而去楚。郦生则长揖而归汉。奉符系组。观轵道之降王。偃武修文。见山阳之散马。初拜车骑将军。稍迁右屯卫将军。录有功也。考于周典。崇德报功。稽于春秋。策勋命爵。车骑万队。备凉土之羌戎。卫军千兵。掌京师之屯禁。于时天下初定。边方未辑。二十八舍。尚有吴越之妖氛。一十三州。犹积东南之杀气。武德四年。诏公为江南道招慰使。鼓琴而送。受命而行。乘使者之輶车。掌行人之旌节。陆贾至于南海。先责尉佗。隋河入于九江。即徵黥布。诏除泉州都督。封建昌县男。食邑三百户。斗牛星象。舜禹精灵。境接东瓯。地邻南越。言其宝利。则玳瑁珠玑。叙其风俗。则丹鸡白犬。公门容驷马。位列三刀。防薏苡之讥嫌。绝简书之流谤。岂直广州清节。酌贪泉于石门。合浦神君。返明珠于涨海。贞观三年。诏迁散骑常侍。行果州刺史。授期天帝。肇迹人皇。南充国之旧都。西宕渠之古邑。冈峦纷纠。天彭双辟而作门。珠贝浮沈。巴水三回而成字。公入参师友。出居方伯。金蝉左貂。朱旗曲盖。才临蜀郡。即闻来暮之歌。初践益州。已听中和之乐。七年。诏迁银青光禄大夫。行恒州刺史。西街毕昴。北岳恒山。天开太乙之宫。地列并州之镇。境分灵寿。魏将乐羊之所封。邑对行唐。赵王惠文之所筑。公政成期月。风行万里。邓晨一郡。汉帝称为主人。李广数年。匈奴号为飞将。行尝计日。郭伋不负于童儿。郡异中平。王观无私于任子。既导德而齐礼。亦胜残而去杀。三禾在殿。将拜郑宏。两雁随车。坐悲虞国。享年若干。以十五年冬十一月二十五日。薨于洛阳之清化里。公家传将相。世有忠贞。属离乱之宏多。值风雷之草昧。河宗两日。负鼎而谒成汤。渭水七年。垂钓而逢西伯。将军再命。刺史三迁。种皓栾巴。牧人之良翰。庞参虞诩。将帅之宏规。立事于当年。扬名于后代。兄国卬。谷州刺史。弟国稀。仁州刺史。荆枝擢秀。棣萼生辉。何止平舆之二龙。是为贾家之三虎。唐虞之际。四岳分居。赵魏之间。八男为郡。公虽勋参缔构。位总班条。金友玉昆。良田广宅。而能吐食下士。倒屣迎宾。无笑客之美人。有拜宾之童隶。策名委贽。善始令终。生当封侯。克成丈夫之志。死而可作。无忘事君之道。越十六年二月二日。葬于伊阙县之万安山。诏赠杂物百段。给议仗往还。礼也。亭连长乐。城枕高都。守阙塞者汝宽。适伊川者辛有。北瞻洛汭。尚想元凯之坟。东望邢山。依然国侨之墓。夫人阳翟县君河南褚氏。即太常卿阳翟康侯亮之女。中书令河南郡公遂良之妹也。宋公子之流派。褚先生之苗裔。宏夫人之礼。传淑女之诗。有文在手。归于鲁国。有凤和鸣。适于陈氏。邑之石窌。县以封邱。夫尊于朝。妻贵于室。仙人暂别。初悲寡鹤之声。宝剑才分。终合双龙之气。以某年月日。薨于某所。越某年月日。祔于建昌公之旧兆。长子师本。太穆神皇后挽郎。袭建昌公。历韩王府祭酒岐州司士参军定州安喜县令。誉闻州里。学富邱山。以卿子而为郎。以象贤而开国。朝游楚泽。暮宿燕宫。东临石柱。雍为积高之地。右会长星。唐是中山之邑。出游邻国。不以陪臣见轻。上谒邦君。不以属官相待。洛阳朝觐。适见双凫。东都墓田。行悲驷马。以年月日。终于某所。越某年月日。即陪葬于先兆。次子师表。左千牛备身。迁尚辇直长。历许州临颍博州堂邑沧州乐陵绵州万安果州西充五县令。能传祖业。克嗣家声。有言偃之文章。兼仲由之政事。晨陪紫极。绕钩陈之六星。旦奉黄麾。屯玉车之千乘。至若繁昌土宇。魏文帝之墠坛。堂邑提封。汉陈婴之侯国。河分九道。渤海东临。江派五津。昆崙北指。莫不爱人以礼。为政以德。钟离意之禁暴。不用尺刀。公孙述之有神。能持五县。次子师元。巂州都督府嘉徵县丞。次子师楚。夔州都督府云安县令。芝兰有秀。羔雁成行。滇北数十尹。莫大邛都之县。邑东七百里。唯有巫山之峡。言其县职。夔龙入于阙门。叙其邑人。鸾鸟翔于学舍。咸能生尽其孝。丧尽其哀。积粟万钟。思负米而何得。榱题三尺。泣吾亲而不见。卜其宅兆。麟凤匝其冈峦。陈其簠簋。春秋变其霜露。思传旧德。式建丰碑。戴安道作颂于郑元。蔡伯喈披文于郭泰。魏武皇读而称妙。非所望焉。夏侯湛见而陋之。固其宜也。铭曰。
厥初兮后稷。导生人兮知稼穑。降及兮文王。精翼日兮衣青光。平东迁兮郏鄏。晋上宾兮帝乡。秦三将兮继代。汉五侯兮克昌。比狼山兮峻极。等淮水兮灵长。惟祖考兮鼎盛。佩金璋兮謺映。彼山川兮降灵。生玉树兮青青。成张良兮昴宿。乘傅说兮箕星。出忠兮入孝。武纬兮文经。陈嘉谟兮制千里。摛藻思兮掞天庭。有隋兮丧乱。土崩兮瓦散。皇运兮权舆。人神兮攸赞。值笙镛兮变响。属天地兮贞观。河两日兮事殷。井五星兮归汉。带长剑兮炜煜。拥幡旌兮照烂。周命兮惟新。云雷兮尚屯。控东南兮荒景。负江海兮未宾。陈礼乐兮命使。动輶车兮辚辚。用蛇符兮泽国。颁虎节兮山人。专一方兮革面。重九译兮称臣。天垂兮星纪。地连兮交趾。山草树兮潜移。蜃楼台兮郁起。迁合浦兮太守。为广州兮刺史。归涨海兮明珠。饮石门兮贪水。侃冲天兮八翼。代出身兮万里。全蜀兮奥区。枕邛笮兮倚巴渝。有灵台兮古迹。有充国兮旧都。丰貂兮左珥。介士兮前驱。浚三刀兮持节。昌两日兮剖符。降鸣鸠兮大夏。骋神马兮长衢。毕昴兮分野。兰堂兮四下。汉皇帝兮国都。耿将军兮坛社。若恒山兮诏邓。犹朔方兮命贾。李北平兮汉飞。郭并州兮竹马。瞻泰阶兮坐蹑。惜天年兮不假。伊大姓兮颍川。有美人兮婵媛。桂生兮因地。女嫁兮因天。见乘龙兮奕奕。睹飞凤兮翩翩。知蘧瑗兮有礼。笑虞邱兮未贤。始衔悲兮昼哭。终共尽兮千年。卜龟谋兮习吉。陈旨酒兮嘉栗。车徒俨兮在门。旌旆纷兮竟术。循洛桥兮南渡。从国门兮右出。树萧萧兮有风。云惨惨兮无日。指邱陵兮一闭。与天地兮相毕。悲孝子兮纯深。孰忧思兮可任。诉高天兮泣血。蹐厚地兮崩心。树碑兮神道。无愧兮词林。历阳之都兮水没。圆峤之海兮山沈。俾外孙兮幼妇。生白玉兮黄金。
九月九日望蜀台 唐 · 苏颋
七言律诗 押先韵 创作地点:四川省成都市
蜀王望蜀旧台前,九日分明见一川。
北料乡关方自此,南辞城郭复依然。
青松系马攒岩畔,黄菊留人籍道边。
自昔登临湮灭尽,独闻忠孝两能传。
青天白云歌 元末明初 · 李穑
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:牧隐诗藁卷之八
高堂四面虚无壁,兀坐长吟双眼碧。
天青又青青未了,云白又白白无敌。
浩浩有气自寂寥,超超有形工变易。
天公示人人不知,只方寸地胡与貊。
广大精微德性尊,天命至今临有赫。
莫学子阳井底蛙,观天还如管中隔。
白云弄影杳茫茫,神龙无从飞霹雳。
年来旱魃多作威,一雨何时扫无迹。
夔州怀古 其一 清 · 任端书
七言律诗 押蒸韵
乱山深处销孤城,宇宙清秋尚郁蒸。
见说蜀王成杜宇,早看秦火接夷陵。
虎牙天险凭关隘,鱼复江流感废兴。
今日俞矛歌汉德,片帆安稳浪纹层。
华阳国志序 南宋 · 李𡉙
出处:全宋文卷六四六○
古者封建五等,诸侯国皆有史以记事。后世罢封建为郡县,然亦必有图志以具述。盖以疆域既殊,风俗各异,山川有险要阨塞之当备,郡邑有废置割隶之不常,至于一士之行,一民之谣,皆有不可没者,顾非笔之于书则不能也。《周官》职方氏掌天下之地图,辨其邦国都鄙、夷蛮闽貊、五戎六狄之人民,与其财用之数要。至于九谷之所宜,六畜之所产,亦未常不佔毕而纪其详。况夫环数千里之地,分城置邑殆踰数十,中间时异事变,往往裂为偏方霸国,其理乱得失盖有系天下大数,安可使放绝而无闻乎!此晋常璩《华阳国志》之作所以有补于史家者流也。予尝考其书,部分区别,各有条理。其指归有三焉:首述巴、蜀、汉中、南中之风土;次列公孙述、刘二牧、蜀二主之兴废,及晋太康之混一,以迄于特、雄、寿、势之僣窃;继之以两汉以来先后贤人、梁、益、宁三州士女总赞,《序志》终焉。就其三者之间,于一方人物尤致深意,虽侏离之氓,贱俚之妇,茍有可取,在所不弃。此尤足以弘宣风教,使善恶知所惩劝,岂但屑屑于山川物产以资广见异闻而已乎!本朝元丰间,吕汲公守成都,尝刊是书,以广其传。而载祀荒忽,刓缺愈多,观者莫晓所谓,予每患此久矣。假守临邛,官居有暇,盖尝博访善本,以證其误,而莫之或得。因摭两汉史、陈寿《蜀书》、《益部耆旧传》,互相参订,以决所疑。凡一事而先后失序、本末舛逆者,则考而正之;一意而词旨重复、句读错杂者,则刊而去之;设或字误而文理明白者,则因而全之。其它旁搜远取,求通于义者,又非一端。凡此皆有明验可信不诬者。若其无所考据,则亦不敢臆决,姑阙之以俟能者。然较以旧本之讹谬,大略十得五六矣。锓木既具,辄叙所以,冠于篇首。好古博雅举我同志者,愿无以夏五郭公之义而律之。嘉泰甲子季夏朔,眉丹棱李𡉙叔廑甫谨序。
按:《华阳国志》卷首,嘉庆十九年廖寅题襟馆刻本。又见《全蜀艺文志》卷三○,同治《大邑县志》卷一八中,光绪《丹棱县志》卷七,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七四。(刁忠民校点)
水仙子 元末明初 · 罗贯中
出处:元曲选外编 风云会 第四折
乱石滩冲浪战舡内。连云栈思乡骏马嘶。
凯歌声直透青云内。这功劳为第一。
笑蜀王孟昶呆痴。他也合思先主三分业。
想武侯八阵机。辱莫杀关羽张飞。
素扇行 明 · 钟夏
出处:槜李诗系卷十三
蜀王府中制奇扇,镂边饰宝泥金面。
龙函捧献明光宫,赐之彩币兼华宴。
来往星驰驿骑劳,低锡才人最恩眷。
吴门巧作素白良,欺霜妒月凝辉光。
图山写石各工意,八分草圣争誇长。
后有文翰林,前有祝京兆。
二老相持称墨妙,文翁二子颇克绍。
迩来幼海周山人,太仓王郎贤缙绅。
操觚往往宗晋法,挥洒不与庸流邻。
君不见六月城西古寺中,凉风到处绿阴浓。
山僧笑指乘骢客,汗湿纱衣日几重。
沅江舟中 清 · 陶必铨
五言律诗 押庚韵
小艇乘流驶,桃花水上行。
湖连双岸阔,天远一峰晴。
岁月风尘老,江潭性命轻。
空嗟髀肉满,况近蜀王城。
石镜(成都一丈夫,化为女子,美而艳,蜀王纳为妃。未几物故,王哀念之,遣五丁担武都之土为冢,高七丈,上有石,圆五寸,径五尺,莹彻如镜。) 唐 · 杜甫
五言律诗 押删韵 创作地点:四川省成都市
引用典故:埋轮 蜀王镜
蜀王将此镜,送死置空山。
冥寞怜香骨,提携近玉颜。
众妃无复叹,千骑亦虚还。
独有伤心石,埋轮月宇间。
上白帝城(公孙述僭位于此,自称白帝。) 唐 · 杜甫
五言律诗 押阳韵 创作地点:重庆市重庆直辖县行政区划奉节县
引用典故:一快披襟 公孙跃马 夏后
城峻随天壁(城临大江),楼高更(一作望)女墙。
江流思夏后,风至忆襄王。
老去闻悲角,人扶报夕阳。
公孙初恃险,跃马意何长。
公孙述 清 · 宋湘
七言绝句 押真韵 出处:后汉书摘咏
左扼江陵右瞰秦,巴山蜀水本严闉。
子阳何足谈形胜,骑尉荆邯自解人。
窦融等归光武议 宋 · 李弥逊
出处:全宋文卷三九五四、《竹溪先生文集》卷九
窦融等闻光武威德,心欲东向,以河西隔远,未能自通,乃从隗嚣受建武正朔。嚣外顺人望,内怀异心,使辩士张玄说融等曰:「更始事已成,寻复亡灭,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也。当各据土宇,与陇蜀合从,高可为六国,下不失尉佗」。融等乃召豪杰议之,其中智者皆曰:「今皇帝姓名见于图书,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谷子云、夏贺良等皆言汉有再受命之符。况今称帝者数人,而雒阳土地最广,甲兵最彊,号令最明。观符命而察人事,它姓殆未能当也」。众议或同或异,融遂决策东向,遣长史刘钧等奉书诣雒阳。帝见钧欢甚,礼飨毕,乃遣还,赐融玺书曰:「今益州有公孙子阳,天水有隗将军。方蜀汉相攻,权在将军,举足左右,便有轻重。以此言之,欲相厚,岂有量哉?欲遂立桓文辅微国,当勉卒功业。欲三分鼎足,连衡合从,亦宜以时定。天下未并,吾与尔绝域,非相吞之国,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效尉佗制七郡之计。王者有分土无分民,自适己事而已」。因授融为凉州牧。玺书至,河西皆惊,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。
议曰:王者之兴,虽本天命,必有威烈德惠感服人心,使之向风内附。不然,四方万里之远,同力同德,未易悉以战胜而攻取也。融等内怀二心,远在西河之外,慕汉威德,决策东乡,顾可以力致哉!向使号令不明,甲兵不备,有土地而日以侵削,废人事,徇天时,萧墙之内将不能保,欲以禦强制远,岂不难乎?
访黄崇嘏墓四首录二 其二 清 · 杨潮观
七言绝句 押灰韵
东风不上蜀王台,环佩衣冠尽草莱。
只有香名埋不得,梅花毕竟百花魁。
进故事 北宋 · 范祖禹
出处:全宋文卷二一四六、《范太史集》卷二七、《历代名臣奏议》卷四二
唐太宗幸洛阳宫苑,谓侍臣曰:「炀帝作此,结怨于民。今悉为我有,正由宇文述之徒内为谄谀,外蔽聪明故也,可不戒哉」!
臣祖禹曰:昔周公、召公之相成王,一话一言未尝不以夏桀、商纣为戒也。其臣危亡之言不绝于口,其君危亡之言不绝于耳,故天下国家可得而安也。唐太宗见隋炀帝亡国,故亲至其宫苑,而以谄谀掩蔽诫群臣。夫知彼之所以亡,则图我之所以存,而不敢怠矣,此三王所由兴也。
汉昭帝诏曰:「朕以眇身,获保宗庙,战战栗栗,夙兴夜寐,修古帝王之事,通《保傅传》、《孝经》、《论语》、《尚书》,未云有明。其令三辅、太常举贤良各二人,郡国文学高第各一人」。
臣祖禹谨按:《大戴礼·保傅传》曰:「昔者周成王幼,在襁褓之中,召公为太保,周公为太傅,太公为太师。保,保其身体;傅,傅其德义;师,导之教训:此三公之职也。于是为置三少,皆上大夫也,曰少保、少傅、少师,是与太子宴者也。三公、三少明孝仁礼义以导习之,逐去邪人,不使见恶行。于是皆选天下之端士,孝悌博闻有道术者以辅翼之,使与太子居处出入。故太子乃生而见正事,闻正言,行正道,左右前后皆正人也。夫习与正人居,不能无正,犹生长于齐,不能不齐言也;习与不正人居,不能无不正,犹生长于楚之地,不能不楚言也。及太子少长,则入于学。《学礼》曰:帝入东学,上亲而贵仁,则亲疏有序,而恩相及矣。帝入南学,上齿而贵信,则长幼有差,而民不诬矣。帝入西学,上贤而贵德,则圣智在位,而功不匮矣。帝入北学,上贵而尊爵,则贵贱有等,而下不踰矣。帝入太学,承师问道,退习而端于太傅。太傅罚其不则而正其不及,则德智长而治道得矣。三代之礼,天子春朝朝日,秋暮夕月,所以明有敬也。春秋入学,坐国老,执酱而亲馈之,所以明有孝也。行中鸾和,步中《采齐》,趋中《肆夏》,所以明有度也。其于禽兽,见其生不忍见其死,闻其声不忍食其肉,故远庖厨,所以长恩,且明有仁也。《明堂位》曰:『笃仁而好学,多闻而道慎。天子疑则问,问则应而不穷者,谓之道。道者,导天子以道也,常立于前,是周公也。诚立而敢断,辅善而相义者,谓之充。充者,充天子之志也,常立于左,是太公也。洁廉而切直,正过而谏邪者,谓之弼。弼者,拂天子之过也,常立于右,是召公也。博文彊记,接给而善对者,谓之丞。丞者,丞天子之遗忘也,常立于后,是史佚也』。故成王中立而听朝,则四圣维之,是以虑无失计,而举无过事。商周之前所以长久者,其辅翼天子有此具也。天子不论先圣之德,不知国君畜民之道,不见礼义之正,不察应事之理,不博古之典传,不闲于威仪之数,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乐》无经,学业不法:凡此其属太师之任也。天子无恩于父母,不惠于庶民,不礼于大臣,不中于刑狱,无经于百官,不哀于丧,不敬于祭,不信于诸侯,不戒于戎事,不诚于赏罚,不厚于德,不彊于行,赐与侈于左右近臣,吝于疏远卑贱,不能惩忿窒欲,不从太师之言:凡此,其属太傅之任也。天子处位不端,受业不敬,言语不序,声音不中律,进退节度无礼,升降揖让无容,周旋俯仰视瞻无仪:凡此,其属太保之任也。天子宴废其学,左右之习反其师,答远方诸侯不知文雅之辞,应群臣左右不知已诺之正,简闻小诵不传不习:凡此,其属少师之任也。天子居处出入不以礼,冠带衣服不以制,御器在侧不以度,纵上下杂采不以章,忿怒悦喜不以义,赐与夺让不以节:凡此,其属少傅之任也。天子宴私,安所易,乐而湛,饮酒而醉,食肉而饱,饱而彊,饥而惏,自取玩好,自执器皿:凡此,其属少保之任也。不知日月之时节,不知先王之讳与大国之忌,不知风雨电雹之眚:凡此,其属太史之任也」。昭帝先通《保傅传》,谓此书也。
唐太宗纵死囚使归家,期以秋来就死。皆如期自诣朝堂,上皆赦之。
臣祖禹以为,太宗纵天下死囚,皆如期自归,此由至仁爱人、至诚感物之所致也。《书》曰「好生之德洽于民心」,太宗之谓也。
唐明皇东封,还至宋州,宴从官于楼上,刺史寇泚预焉。上谓张说曰:「向者屡遣使臣分巡诸道察吏善恶,今因封禅历诸州,乃知使臣负我多矣。怀州刺史王丘,饩牵之外,一无它献。魏州刺史崔沔,供帐无锦绣,示我以俭。济州刺史裴耀卿,表数百言,莫非规谏。如三人者,不劳人以市恩,真良吏矣」。顾谓寇泚曰:「比亦屡有以酒馔不丰诉于朕者,知卿不借誉于左右也」。自举酒赐之。
臣祖禹以为,汉武帝好用惨酷之吏,故董仲舒以守令未得人为言。夫一郡守不得人,则千里之地受其害;一县令不得人,则百里之地受其害。欲天下之民皆得其所,莫如选择守令之为急也。唐明皇东封过诸州,而怀、魏、济、宋皆有良守,亦足见其时州郡多得人矣,岂非姚崇、宋璟为相之效乎。
太宗至道元年正月望,夜御乾元楼观灯。召司空致仕李昉,赐坐于御榻之侧,慰抚良久,酌御樽酒饮之,自取果饵以赐。上观京城繁盛,亲指前朝坊巷省寺之所,今拓为通衢长廊,因曰:「晋高祖优柔无断,稔成奸恶;少主昏蒙,卒至亡灭。洎至汉朝,其政愈乱,致苏逢吉、史弘肇辈互相猜贰,李崧之族枉陷涂炭。是时京城人情仓惶,殆无生意,岂暇营缮都邑乎」?昉对曰:「晋、汉之事,老臣备经。今陛下恭勤治道,听政无倦,是致四海清晏,辇毂繁盛」。上曰:「勤政忧民,帝王常事耳。朕不以繁华为乐,盖以民安为安」。
仁宗嘉祐七年上元,御宣德门,召近臣宗室观灯。酒行,上顾左右曰:「朕非欲独为游观,此因岁时,与万姓同乐耳」。
汉制,立春秋日,下宽大书,制诏三公:「方春东作,敬始慎微,动作从之。罪非殊死,且勿案验,皆须麦秋。退贪残,进柔良,下当用者如故事(《月令》曰:「命相布德和令。」蔡邕曰:「即此诏之谓也。」)」。
臣祖禹曰(阙七行。):
唐旧制,雅俗之乐皆隶太常。明皇精晓音律,以太常礼乐之司不应典倡优杂伎,开元二年更置左右教坊以教俗乐;又选乐工数百人自教法曲于梨园,谓之皇帝梨园弟子;又教宫女使习之;又选妓女置宜春院,给赐其家。礼部侍郎张庭圭、酸枣尉袁楚客皆上疏,以为:上春秋鼎盛,宜崇经术,迩端士,尚朴素,深以悦郑声、好游猎为戒。上虽不能用,欲开言路,咸嘉赏之。
臣祖禹曰:昔纣作靡靡之乐、北里之舞,以亡其国。明皇即位之初,留意声乐,故其末年耽乐奢侈,以致大乱,几亡天下。人君所好,可不慎哉!夫太常掌天地人之礼、郊庙之乐,舜命伯夷典礼、夔典乐之职也。以明皇之好音,犹不使雅俗相杂。国朝祖宗以来,教坊宴乐隶宣徽院,自宣徽院废,乃属太常。以郑卫之乐,渎典礼之司,此有司官制之失也。
汉高祖七年,丞相萧何治未央宫,立东阙、北阙、前殿、武库、太仓。上见其壮丽,甚怒,谓何曰:「天下匈匈,劳苦数岁,成败未可知,是何治宫室过度也」?何曰:「天下未定,故可因以就宫室。且夫天子以四海为家,非令壮丽,无以重威,且无令后世有以加也」。上悦。
臣祖禹曰:禹卑宫室,孔子美之,曰:「吾无间然矣」。周宣王初即位,更为俭宫室、小宗庙,而致中兴之功,诗人歌之。萧何不能以道佐汉祖,乃袭亡秦之奢侈。创业之君,一言一动,子孙视效,此乃武帝千门万户所以兴也。臣恭闻太祖皇帝诏宫殿之制准得赤白,累圣遵守,不敢有加,俭德之美过于汉祖远矣。
唐太宗尝罢朝,怒曰:「会须杀此田舍翁」!文德皇后谓帝曰:「谁触忤陛下」?帝曰:「魏徵每廷辱我」。后退,具朝服立于廷,帝大惊曰:「皇后何为若是」?后曰:「妾闻主明臣直,今魏徵直,由陛下之明故也,妾敢不贺」?帝乃悦。
臣祖禹曰:诗人美后妃辅佐君子,求贤审官。国家将兴,必有淑哲之配儆戒,以成君子之德。若长孙皇后感悟太宗,其可谓贤矣!
后汉建武初,任延拜武威太守,光武亲见,戒之曰:「善事上官,无失名誉」。延对曰:「臣闻忠臣不私,私臣不忠,履正奉公,臣子之节。上下雷同,非陛下之福。善事上官,臣不敢奉诏」。帝叹息曰:「卿言是也」。
唐太宗本以兵定天下,虽已治,不忘经略四夷也。魏徵侍宴,奏《破阵武德舞》,则俛首不顾;至《庆善乐》,则谛玩无斁,举有所讽切如此(《庆善乐》者,文德之舞。)。
汉武帝建元三年,上始为微行,尝以夜出,自称平阳侯。旦明,入南山下射虎豕狐兔,驰骛禾稼之地,民皆号呼骂詈。鄠杜令欲执之,示以乘舆物,乃得免。又尝夜至柏谷,投逆旅宿,就逆旅主人求浆。主人翁曰:「无浆,止有溺耳」。且疑上为奸盗,聚少年欲攻之。主人妪睹上状貌而异之,止其翁曰:「客,非常人也,且又有备,不可图也」。翁不听,妪饮翁以酒,醉而缚之,少年皆散走。妪乃杀鸡为食以谢客。明日上归,召妪,赐金千斤,拜其夫为羽林郎。
臣祖禹曰:「仁宗皇帝皇祐二年四月,御迩英阁,读《汉书·东方朔传》。至武帝微行数出,仁宗曰:「帝王每出,须中严外办,何容易如此」?侍读丁度对曰:「武帝以承平日久,藉文景之资,所以穷志极欲」。仁宗曰:「若安宁之时,常思危亡之戒,岂有后悔」?臣愚窃谓武帝以天子之尊,而好狂夫之游,困于逆旅,几至为殆,考其行事,足为永戒。仁宗皇帝特发德音,所以垂训万世也。
唐肃宗为太子时,常侍膳。尚食置熟俎,有羊臂臑(臂臑,肱骨也。臑,奴到反。)。明皇顾,使太子割。肃宗既割,馀污墁在刀,以饼洁之。上熟视不怿。肃宗徐举而啖之,上甚悦,谓太子曰:「福禄当如是爱惜」。
臣祖禹曰:明皇教太子爱惜福禄,不弃一饼,可谓知稼穑之艰难矣。然于其身,穷极奢侈,用财物如粪土,卒致天下大乱。何其明于子而闇于己乎!《书》曰:「非知之艰,行之惟艰」。明皇之谓矣。
《史记·乐书》:「君子曰:礼乐不可斯须去身。致乐以治心,则易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(致,犹深审也。乐由中出,故治心也。易,平易;直,正直;子谅,爱信也。)。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,乐则安,安则久,久则天,天则神。天则不言而信,神则不怒而威(若善心生,则寡于利欲;寡于利欲,则乐矣。志明行成,不言而见信,如天也;不怒而见威,如神也。)。致乐,以治心者也;致礼,以治躬者也。治躬则庄敬,庄敬则严威(礼自外作,故治身。)。心中斯须不和不乐,而鄙诈之心入之矣;鄙诈入之,谓利欲生。外貌斯须不庄不敬,而慢易之心入之矣(易,轻易也。)。故乐也者,动于内者也;礼也者,动于外者也。乐极和。礼极顺。内和而外顺,则民瞻其颜色,而弗与争也;望其容貌,而民不生易慢焉。德辉动于内,而民莫不承听;理发诸外,而民莫不承顺(郑玄曰:「德辉,颜色润泽也。理,容貌进止也。」孙炎曰:「德辉,明惠也;理,言行也。」)。故曰:致礼乐之道,举而措之天下无难矣」。
臣祖禹谨案:《礼记·乐记》、《祭仪》皆载此语,司马迁取之以为《乐书》。盖古之君子传先王之法言,论礼乐之本,而造于道德之精微,孔子之门人祖述而传之。亦犹《大学》诚意、正心、齐家、治国之说也。此学者所当尽心,而人君所宜留意,臣是以敢献之。
唐明皇每酺宴,先设太常雅乐坐部、立部,继以鼓吹胡乐、教坊府县散乐杂戏。又以山车陆船载乐往来;又出宫人舞《霓裳羽衣》;又教舞马百匹衔杯上寿;又引犀象入场,或拜或舞。安禄山见而悦之。后禄山反,既克长安,命搜捕乐工,运载乐器、舞衣,驱舞马、犀象诣洛阳。
司马光论曰:圣人以道德为丽,仁义为乐,故虽茅茨土阶、恶衣菲食,不耻其陋,唯恐奉养之过,以劳民费财。明皇恃其承平,不思后患,殚耳目之玩,穷声技之巧。自谓帝王富贵皆不我如,欲使前莫能及,后无以踰。非徒娱己,亦以誇人。岂知大盗在旁,已有窥窬之心,卒致銮舆播迁,生民涂炭。乃知人君崇华靡以示人,适足为大盗之招也。
《史记·吴世家》:吴王僚九年,公子光伐楚,拔居巢、钟离。初,楚边邑卑梁氏之处女与吴边邑之女争桑,二女家怒,相灭。两国边邑长闻之,怒而相攻,灭吴之边邑。吴王怒,故遂伐楚,取两都而去。
臣祖禹曰:疆埸之事常起于细微,故两女子争桑,而吴楚相攻。由汉以来,守边之吏或忿争细故,或徼幸功赏,以怒邻敌,至兵连祸结,而国家受其败,人君不知者多矣,可不戒哉!
汉光武建武八年,帝自征隗嚣。陇右溃,嚣奔西城,遣大司马吴汉、征南大将军岑彭围之。时公孙述将李育将兵救嚣,守上邽,帝命虎牙大将军盖延、建威大将军耿弇攻之。颍川盗贼寇没属县,河东守守兵亦叛,帝自上邽晨夜东驰。车驾还宫,敕彭书曰:「两城若下,便可将兵南击蜀虏。人苦不知足,既平陇,复望蜀,每一发兵,头须为白」。
臣祖禹曰:汉光武以兵定天下,中兴汉室。是时隗嚣据陇,公孙述据蜀,未得息师。光武厌苦军事,虽谋臣猛将众多,犹曰每一发兵,头须为白,其忧畏如此,盖深知百姓疾苦,惩用兵之为天下害也。
顺帝时,灾异屡见。阳嘉二年春,郎顗上书,其四事曰:「《易传》曰:阳无德则旱,阴僭阳亦旱。阳无德者,人君恩泽不施于人也;阴僭阳者,禄去公室,臣下专权也。自冬涉春,讫无嘉泽,数有西风,反逆时节。朝廷劳心,广为祷祈,荐祭山川,暴龙移市(董仲舒《春秋繁露》曰:春旱,以甲乙日,为苍龙一,长八尺,居中央;为小龙五,各长四尺,于东方。皆东向,其间相去八尺。小童八人,皆斋三日,服青衣而舞之。夏以丙丁日,为赤龙,服赤衣。季夏以戊己日,为黄龙,服黄衣。秋以庚辛日,为白龙,服白衣。冬以壬癸日,为黑龙,服黑衣。牲各依其方色。皆燔雄鸡、烧豭猪尾,于里北门及市中以祈焉。《礼记》:岁旱,鲁穆公问于县子,县子曰:「为之徙市,不亦可乎?」)。臣闻皇天感物,不为伪动;灾变应人,要在责己。若令雨可请降,水可禳止,则岁无隔并,太平可待。然而灾害不息者,患不在此也(不在祈祷。)。立春以来,未见朝庭赏录有功,表显有德,存问孤寡,赈恤贫弱,而但见洛阳都官奔车东西,收系纤介,牢狱充盈。臣闻恭陵火处,比有光耀(比,频也。时恭陵百丈庑灾,仍有光耀不绝。),明此天灾,非人之咎。丁丑,大风掩蔽天地。风者,号令,天之威怒,皆所以感悟人君,忠厚之戒。又连月无雨,将害宿麦。若一谷不登,则饥者十三四矣。陛下诚宜广被恩泽,贷赡元元。昔尧遭九年之水,人有十载之畜者,简税防灾为其方也(简,少也;方,法也。)。愿陛下早宣德泽,以应天功。若臣言不用,朝政不改者,立夏之后乃有澍雨,于今之际未可望也。若政变于朝而天不雨,则臣为诬上,愚不知量,分当鼎镬」。书奏,特诏拜郎中,辞病不就,即去归家。至四月,京师地震,遂陷。夏,大旱。秋,鲜卑入马邑城,破代郡兵。明年,西羌寇陇右,皆略如顗言。
臣祖禹曰:天人之交,相去不远,故汉世儒者各以所学推言灾异,其言多验。臣恭闻仁宗皇帝最深《洪范》之学,每有变异,恐惧修省,必求其端。近世学者废而不习。人君奉顺天道,不可不留意也。
汉文帝时,贾谊上书曰:「三代之礼,春朝朝日,秋暮夕月,所以明有敬也(朝日以朝,夕月以暮,皆迎其初出也。下朝,直遥反。)。春秋入学,坐国老,执酱而亲馈之,所以明有孝也。行以鸾和(鸾和,车上铃也。),步中《采齐(乐诗名也。齐或作荠,又作茨,音才私反。)》,趋中《肆夏(亦乐诗名。趋,疾步也。凡此「中」者,谓与其节相应也,音竹仲反。)》,所以明有度也。其于禽兽,见其生不忍其死,闻其声不食其肉,故远庖厨,所以长恩,且明有仁也。夫三代之所以长久者,以其辅翼太子有此具也」。晁错上书言:「人主所以尊显功名,扬于万世之后者,以知术数也。故人主知所以临制臣下而治其众,则群臣畏服矣;知所以听言受事,则不欺蔽矣;知所以安利万民,则海内必从矣;知所以忠孝事上,则臣子之行备矣。此四者,臣窃为皇太子急之」。
臣祖禹曰:贾谊之学本于《诗》、《礼》,故欲人君知礼义;晁错之学本于刑名,故欲人君知术数。三代之君以礼义治,故下以诚应之;秦汉之君以术数治,故下以诈应之。人主临制群臣,听言受事,错皆以为术数,而不知圣人之道无二,唯一以至诚而已。唐太宗犹耻以权数接臣下,而况于三代之主乎(阙)!
/臣祖禹曰:「自唐天宝之乱,兵革不息,讫于五代后周显德,凡二百十有五年。天下分裂为八九,生民糜烂于兵。周世宗以雄武之才,在位六年,南征北伐,以强中国,虽纲纪稍振,而大功未成。太祖受命,削平僭乱,然后海内为一。盖天将启太平之运,以授圣人,世宗征伐之功,实为有宋开创之基也。观周显德以前,治少而乱多,然后知本朝百三十馀年,中外晏安,自三代以来未之有也,可不兢兢业业以守之哉(阙)!
/臣祖禹曰:古者至治之世,麟凤在郊薮,龟龙游宫沼,河出图,洛出书。舜之时,箫韶九成,凤凰来仪。文王之兴,鸑鷟鸣于岐山。圣人在上,则四灵为畜,所以谓之瑞也。汉武帝幸雍祠五畤,获一角兽,若麃然,有司以为麟。武帝博谋群臣,而终军上对,宜因昭时令日,改定告元,苴白茅于江淮,发嘉号于营丘。帝甚异之,由是改元为元狩。臣窃考元狩之间,有淮南衡山之狱,坐死者数万人,吏益惨急而法令察。武帝方甘心快意,结怨于匈奴,命卫青、霍去病等将兵连岁出征,匈奴亦数入为寇。于是天下骚然,仓库空虚,贫民流徙。乃与公卿议白金及皮币,以夺商贾之利,取诸侯之财,吏民犯法者不可胜数。于是酷吏用事,多至公卿,而绣衣直指之使斩断于外。当此之时,生民如处于炉炭之上,然则何以致天地之和气,麟曷为出哉?昔鲁哀公十四年,西狩于大野,获麟,以为不祥,以赐虞人。仲尼观之,曰「麟也」,然后取之。麟于鲁,出非其时,惟圣人识之,故《春秋》书获麟。武帝得一角兽,而有司谓之麟,终军因劝以改元封禅,甚矣,群臣之谀也!后世言帝王穷兵黩武、严刑峻法者,必曰秦皇汉武,盖以始皇无道,而武帝亦近似之矣。考其行事,岂独武帝之过哉?其臣谀佞以成之也。孟子曰:「长君之恶其罪小,逢君之恶其罪大」。汉之群臣岂不然哉!
按:自「汉制」以下一节原与上节相连,然观其内容实非一事,今另提行。又前两节述宋太宗、仁宗上元观灯故事,其后似应有范祖禹之评论,疑尚有阙文。
书吴祭酒圆圆曲后 清 · 王昙
七言律诗 押东韵 出处:烟霞万古楼诗集卷一
金陵王气尽江东,事到平西局已终。
李密投唐空跋扈,窦融归汉似英雄。
骄兵易作公孙述,负国难为屈突通。
可惜红颜头发白,君恩不与父雠同。
省官议 唐 · 杜佑
出处:全唐文卷四百七十七
议曰。唐虞稽古。建官惟百。夏商官倍。亦克用乂。周建六官。各有徒属。虽上文去质。吏众事繁。然而条流不紊。职非重设。秦氏立制。多因时宜。汉初沿袭。后渐增广。光武建武六年。废罢四百馀县吏职。十置其一。魏太和中。分命使臣。省州县吏。正始中。又并合郡县等。晋太元六年。省七百馀员。隋开皇三年。废五百馀郡。国家贞观初。省内官六百馀员。详设官之本。为理众庶。所以古者计人置吏。故周官乡遂稍。县畿约人定员。吏无虚设。自汉魏晋隋。暨于圣唐。皆因战争流离。征缮艰劳。节省吏职。存诸方策。晋荀勖桓温。俱有此议。息人救弊。何莫由斯。昔皋繇作士师。正五刑。今刑部尚书大理卿。是二皋繇也。垂作共工。利器用。今工部尚书将作监。是二垂也。契作司徒。敷五教。今司徒户部尚书。是二契也。伯夷秩宗。典邦礼。今礼部尚书礼仪使。是二伯夷也。伯益作虞。掌山泽。今虞部郎中都水使者。是二伯益也。伯囧作太仆。掌车马。今太仆卿驾部郎中尚辇奉御闲厩使者。是四伯囧也。古者天子有六军。汉家前后左右将军四人。今则十二卫神策等八军。凡有将军六十人也。历代增益。以至于是。旧名不废。新职日加。名繁职重。不可遍举。所以后周依古周建六官。盖由于此。今略徵外官。别驾本因汉置。随刺史巡察。若今观察使之有副使也。参军后汉末置。参诸府军事。若今节度判官也。官名职务。迁易不同。空存虚称。皆无事实。又司田顷景龙三年尝置。无何以烦冗却停。并入司户。殊为折衷。诚宜斟酌繁省。详考损益。欲求致理。必也正名。神龙中。官纪隳紊。有司务广集选人。竞收名称。其时无阙注授。于是奏署员外官者二千馀人。自尔遂为恒制。当开元天宝之中。四方无虞。百姓全实。大凡编户九百馀万。吏员虽众。经用虽繁。人力有馀。帑藏丰溢。纵或枉费。不足为忧。今兵革未宁。黎庶凋瘵。数年前。天下簿帐到省百三十馀万户。自圣上御极。分命使臣。按比收敛土户与客户。共计三百馀万。比天宝中。才三分之一。就中浮寄仍五分有二。出租赋者减耗若此。食租赋者岂可仍旧。如一州无三数千户。置五十六员官。十羊九牧。疲吏烦众。顾兹大弊。实思革之。议者多云。尚有跋扈未庭。并省官吏之后。恐被罢者仕进无路。别有依托。且縻爵禄。兼示堤防。此乃常情之说。虑非救时之论。有才者即令荐用。不才者何患奔亡。而况各有姻戚。顾恋家产。后汉建武六年。减县省官。公孙述隗嚣未灭。魏太和正始中。则吴蜀鼎立。晋太元六年。吴国尚在。隋开皇三年。陈氏割据。皆招罗俊乂。志相吞灭。此时犹不虑有失贤资敌。务以救弊为谋。今田悦之徒。并是庸琐。繁刑暴赋。惟恤军戎。衣冠士人。遇如奴虏。岂比公孙述诸葛亮之在巴蜀。孙权陈霸先之有江南。固无范睢业秦贾季强狄之虑。斯断可知矣。今若以人情因习既久。不能更改制度。并省内官。但且权停省外官别驾司马及参军州县额内官。约人户减县尉。其被罢者。但有德行才器。委州府长吏搜择论荐。固亦不遗器能。如或渝滥。先坐举主。谁敢罔冒。以陷刑章。其有不被举论。但全旧名。任参常调。自当修进。更俟甄收。暂罢岁时。何负此辈。如柱国后魏末置。并是当时宿德。勋盛业崇。皆主重兵。宠贵第一。周隋以后。授受至多。暨乎国家。回作勋级。唯得三十顷地耳。又开府仪同三司及光禄大夫。亦是官名。还为人多。回作阶级。随时立制。遇弊变通。不必因循。重复改作。待戎车息驾。百姓稍宁。欲增庶官。则复旧制。谨议。
送凌戡归蜀记(崇宁三年三月) 北宋 · 张商英
出处:全宋文卷二二二九、《能改斋漫录》卷一四、《宋代蜀文辑存》卷一四
凌公济自蜀来谒,曰:「戡周旋奉事公三十年矣。公今致身政府,戡志愿毕矣。请从此辞,耕青城山,击壤鼓腹,为太平民。愿得片言,刻石山中,传家为荣,足矣」。应之曰:「君隐矣,奚以文为。且赵谂不轨,以辱乡邦,吾何敢怀士哉」。于是青城丈人夜梦曰:「吾何负公而吾弃哉?吾以天地中和之气,生为灵苗,秀为异草。仙人饵以不死,而养命治疾之功,遍于天下。吾从古以来,世生忠臣义士。武王伐纣,所赖而胜者,微、卢、彭、濮人也。公孙述据蜀,迫用蜀士,仰药不惧者,巴郡谯君黄也;漆身为厉者,犍为费贻也;饮毒而死者,广汉李业也;伏剑自刎者,蜀郡王皓也;托盲避世者,任永、冯信也。魏伐刘禅,而劝禅降魏者,西充谯周也。李唐二帝,避贼出狩,而勤王以迎銮舆者,蜀之父老吏民也。且李顺草寇,百日而已,乃孟昶后宫之遗息也;赵谂狂生,阴自推戴,乃南平夷界之獠雏也,奚预吾事哉?神宗作新法度,而元祐之臣指为桀纣,终身贬死不负神宗者,双流邓绾也。哲宗绍述先烈,而建中靖国之臣斥为幽厉,汉东上表慷慨论列者,公也。废为编氓,始终不变者,安、蹇二公也。吾三川之灵,何负于世,而公见弃之速邪」?于是仆豁然悟,蹶然兴,急呼凌君而告之曰:「勉矣行焉,为我谢青城丈人。上德不德,是以有德。吾之避谤,既失之矣;而丈人自辨,亦未为得也。君平生急义,气豪而善噭,当持吾说而噭于山中,万壑响应而震动,不亦快乎」!崇宁三年三月丁未,中大夫、守尚书左丞、上柱国张商英记。
李业石阙(《汉书·独行传》:「李业,字巨孙,不仕莽,归蜀。公孙述劫之,仰药死。」) 清 · 张问陶
五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:船山诗草卷四
巨孙埋恨处,石阙尚嶙峋。
仰药完忠义,还山旧隐沦。
燔台渠自取,跃马尔何人。
一死同千载,因君惜美新(绵州思贤堂祀汉、唐、宋诸贤,子云与焉。)。